它咧着血盆大口，一下又一下冲我摆手。

这画面的冲击力太大了，我吓得差点尿裤子，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这一哭惊动了家里人，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，已经被我爷我奶围了起来。

“咋了？大晚上哭啥啊？”我奶上下检查着我的身体，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我指着院子里：“熊，大黑熊！”

我爷吓得一下清醒了，进屋把我哥喊了起来，两个人拿着斧头出了门。

“哪有熊？”

院子里没有熊，院子门也关得好好的。

我哥狠狠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：“你是做噩梦了吧？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？”

我揉了揉眼睛，院子里确实没有熊。

我哥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。

不一会儿，他又跑了出来，脑门上冒了一层汗：“春燕不见了，你们看见春燕了吗？”

春燕是我嫂子。

我哥刚过门的媳妇儿失踪了。

这在村里算是个大事，几乎全村男人都出动了。

可是找了三天三夜，愣是没找到人。

李铁牛说我嫂子指定是嫌我家太穷跑了，为此我还和他打了一架。

我知道他就是嫉妒，嫉妒我哥能娶上媳妇儿，而他那傻子哥每天只会看见村里来往的女人喊：“老婆，老婆回来咯！”

李大傻以前还真有个老婆，但是听村里老人说，被熊瞎子给吃了。

03

我们村一直有人面熊的传说，说是山里的黑熊成了精，经常下山吃人。

它们狡猾得很，会直立行走，还会像人一样打招呼。

远远地看着，你根本分不清是人还是熊。

更可怕的是，这种熊长着一张和人极其相似的脸，它们有时候会偷人类的衣服套在身上，在路上拦截过路人。

听我奶说，以前有县上的戏班子来村里演出，结果半路被人面熊拦了路，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失踪了。

第二天，村里人只在路上看见被熊拍烂的车，以及地上的血迹。

尸体一直也没找到。

奶奶说，嫂子八成也是让人面熊吃了，回不来了。

我不禁想到那天晚上的大黑熊，难道就是它把我嫂子吃了？可是，我分明听见我嫂子的声音，这又是怎么回事呢？

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了的时候，村里又出事了。

李铁牛失踪了两年多的嫂子回来了。

04

那天早上，天蒙蒙亮，李大傻在村口抱着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哭喊着。

“老婆，老婆，救救我老婆啊！”

大家走近一看，都吓坏了，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啊！

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，就像是被人活活把浑身的皮都剥了一样。

但是她的脸是好的，李铁牛颤抖着拉住我的手，语气里满是惊恐：“这，这真的是我嫂子啊！”

村里人也认出了李大傻的媳妇儿，准备将她抬去村里的诊所。

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：“大家都别动！那边白雾里有东西！”

我们看向村外，蒙蒙白雾里好像站着好几个人。

他们就站在那儿，一动不动。

那一瞬间，我冷汗都冒出来了，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那天夜里的大黑熊。

“那是人面熊，它们这是故意引我们靠近，想吃了我们啊！”老村长颤颤巍巍，眉头紧锁。

就在大家以为要死定了的时候，白雾渐渐散去，雾里的那些东西也随着白雾离开了。

我和李铁牛对视了一眼，这小子已经吓得尿了裤子。

不过好在李大傻的媳妇儿保住了一条命，只是她变得和李大傻一样痴傻了。

奶奶叹了口气：“一对傻子，也好，总算是还活着啊。”

我哥捂着脸哭了起来：“春燕，春燕会不会也被那人面熊剥了皮？那得多疼啊……”

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，谁也不知道那些人面熊什么时候会出现，明天又会把谁家的谁掳走？

村长想安抚人心，可是他自己也心里发虚，最后在村里人的坚持下，从外面请回来一个高人，说是会捉妖。

05

“西游记你们看过吧？西游记里就有黑熊精，这黑熊本来就精得很，一旦成了精，可是很难对付的！”高人坐在村头，说得大家一愣一愣的。

这高人姓牟，叫牟来，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，但村长却恭恭敬敬地叫他牟大师。

听说是我奶村里有名的大师，会降妖伏魔的。

“可是那黑熊精为啥剥我嫂子的皮啊？”李铁牛疑惑地问道。

牟来神秘地看了我们一眼：“这黑熊成了精以后自然是想修炼成人啊，不扒皮，它们怎么钻进去啊？”

听了这话，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：“你是说，它们还真能变成人吗？”

牟来笑了笑：“那是自然啊，只要它们继续修炼下去，就会变成人形，到时候，可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你们了。”

村里人一听这话，吓得不轻。

“大师，你可得救救我们啊！”

“就是啊，我们上有老下有小，不能就这样死在这熊精手里啊！”

“价钱好说，只要你能收了熊精，我们挨家挨户凑也把钱凑齐！”

牟来摆了摆手：“什么价钱不价钱？这是结善缘啊，你们给我的钱，我都会用来斩妖除魔的。”

说什么结善缘，还不是要钱？我翻了个白眼，什么高人，别被大黑熊吃了才好。

牟来在人群里看了一圈，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和李铁牛身上。

“这两个男娃娃是谁家的，他们身上可有黑熊精留下来的气味啊！”

我奶连忙将我拉到身后：“什么气味不气味，刚才人面熊就在村口，整个村子都有味道，你怎么偏偏说我孙子呢！”

牟来摇了摇头：“我想就是你们两家出了事吧？哼，这可是黑熊精做下的记号，不出三日，定会来吃了这两个小崽子。”

李铁牛吓得哭出了声，李叔一把拉住牟来的袖子：“那该咋办啊，我可就两个儿子，一个已经傻了，不能再折一个了！”

“放心，听我的话，保证没事。”牟来看向我们，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单纯，好像在打什么主意。

牟来让我和李铁牛去山上捡柴，不走远，就在村子上游。

村里的男人们埋伏在四周，牟来说他在四周布下了阵法，一定能收服这些黑熊精。

可是我心里发怵啊，我和李铁牛才多大点，那黑熊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个。

我俩手牵手一步一步朝树林里走去，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浑身颤抖。

“小满，你说这黑熊精为啥要来我们村啊？”李铁牛小声问道。

“我哪知道？我也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黑熊，以前还以为是我奶我爷吓唬我呢。”我叹了口气，“你嫂子都成那样了，我嫂子八成也完了。”

李铁牛突然愣了一下，然后捏了捏我的手：“小……小满，你看，那是个啥？”

我也浑身一颤，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，远处一棵树后面好像有个人。

“是不是村里的人啊？”我自我安慰道。

“不可能，他们在后面呢。”李铁牛已经带上了哭腔，“那……那不会是黑熊吧？”

那身影歪着头，冲我们招了招手。

我和李铁牛掉头就跑。

身后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那个东西在追我们！

“是熊！熊来了！”李铁牛大声喊道。

但是说起来也奇怪，明明牟来说村里那些人就跟在我们后面，可是我们跑了很久，根本就没见到一个人。

那村里人去哪里了？

跑着跑着，李铁牛脚下绊了一下，连带着我也一起摔倒在地上。

一股腥臭味笼罩而来，我和李铁牛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
我们面朝地趴着，而那个东西就在我们身后，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声。

很奇怪，那像是人的呼吸声。

它哼哧哼哧地闻着什么，我屏住呼吸，大气不敢出。

“小满！”

“铁牛！”

是村里人！

身后的阴影突然消失了，腥臭味也淡了。

我这才松了一口气，将李铁牛拉了起来。

我看了看四周，什么都没有，就好像刚才是我的错觉，但身后土地上那巨大的熊掌印证明熊确实来过。

我奶冲了过来，一把按住我，上下打量着：“没事，没事就好啊！”

而我爷则阴着脸：“这帮天杀的狗玩意儿！竟然还会调虎离山！”

牟来也脸色不太好，听他们一说，我才知道，原来刚才起了一阵雾，他们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两个影子，跟了半天才发现根本不是我和李铁牛，那是两头黑熊！

那黑熊把我们村里的人引入树林，进行了围攻。

两人当场死亡，六七个人受了伤。

就在村里人准备质问牟来的时候，他阴着脸狠狠瞪着村里人：“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？如果只是普通黑熊成精，不可能对你们赶尽杀绝！”

村长和村里年纪大一点的老人面面相觑，都不吱声了。

我奶和我爷拉着我就要走，还没走两步，就听村里传来哀号声。

我爷浑身一颤，大步朝村里跑去：“糟了！黑熊进村了！这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啊！”

06

等我们跑回家的时候，我哥已经死在了院子里。

内脏都被挖空了。

脑袋也被啃了一半。

我奶扑倒在我哥的尸体旁边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：“造孽啊！这就是报应啊！”

我爷在一旁闷头抽着烟。

村里人都吓坏了，一天死了这么多人，这山里究竟有多少熊？

牟来冷哼一声：“怎么？你们还不打算说实话吗？”

村长眉头紧蹙，最终叹了口气：“这件事说来话长，确实，早些年，我们村子做了一些错事，害了不少人啊。”

牟来没吭气，也点了根烟，示意村长继续说。

村长看了看围观的孩子，有些犹豫。

“怎么？你们敢做？还怕被自己的孩子听见？”

“行吧，事到如今，只能告诉你了。”村长看着我哥的尸体红了眼眶，“当初那些人来我们村子，说是要做什么实验，只要我们能按他们的要求提供人，就给我们很多钱。”

“我当时就觉得那些人不可靠，那是个啥实验！反人类啊！那不就是在制造怪物吗？”我爷忍不住了，捂着脸哭了起来，“我的儿子和孙子都搭进去了啊！”

村里老人都默默低下了头，村长看了牟来一眼，继续说着，这才揭开了我们村这几十年来的秘密。

07

三十多年前，村子里来了一帮外国人，说是在山里建了个实验基地，专门做野生动物研究。

他们很有钱，一来村子就给每家每户送了很多贵重礼品。

村里一直很穷，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。

那些人说是为了实验，需要我们村里人帮忙找一些志愿者，每家只要出志愿者的，都会有一笔报酬，这笔钱够一家人盖房子，潇洒快活地过几年好日子。

那个时候，大家也不知道志愿者需要干什么，只知道要去基地里边工作，好几年都回不来。

但村里人穷怕了，只觉得这是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。

所以，有几户人家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了基地。

但那个时候大部分送的都是女孩，大家都认为女孩在家也是浪费粮食，还不如送出去挣钱，更何况基地那些人给的钱比嫁闺女挣得多。

所以那些年，村里基本上都没什么女孩儿了。

就这样过了几年，基地的人又开始提要求，除了女孩儿，还需要中年男人，小孩儿。

这让村里人犯了难，毕竟送出去的孩子一个也没回来过，大家心里都犯嘀咕。

这些孩子还活着吗？

可是在一箱一箱钱和那些人的迷魂汤中，大家还是决定搏一把。

也就是那个时候，我爸去了基地，那年我刚出生，这些年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面。

后来没多久，山里就传出了熊吃人的传闻。

据说山里的熊，都是吃人长大的，而送进山里的孩子就是为了做人熊杂交的实验，做完实验就会变成熊的食物。

吃了人肉的熊变得不受控制，经常出现在山里的村落，公路上，见人就咬，这些年，不少人被熊吃掉。

村里的男人们准备去山里找那个基地，可是翻遍了整个山头，却根本没找到所谓的实验基地。

村长知道自己被骗了，村里人也不敢再提送孩子去山里的事情，可是这件事却没有因此结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