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)
终日奔波只为饥,方才一饱便思衣。
衣食两般皆俱足,又想娇容美貌妻。
娶得美妻生下子,恨无田地少根基。
买到田园多广阔,出入无船少马骑。
槽头扣了骡和马,叹无官职被人欺。
县丞主簿还嫌小,又要朝中挂紫衣。
作了皇帝求仙术,更想登天跨鹤飞。
若要世人心里足,除是南柯一梦西。
列为看官,你说求上进也好,你说不知足也罢,这事儿委实难以辨明。面临上升通道的时候,除非有远谋或者不得已,要不然都想往前走两步。
清心寡欲、目无功名的,也只是不在红尘里求,在仙道上反而求的更甚。世外高人尚且如此,凡夫俗子,求个上进,又咋了?
而且,“天予弗取,必受其咎,时至不行,反受其殃”
你别看村长还不是社会人儿,心里想的可全是社会嗑儿。
“我要不要当大哥?”面对诱惑问题,村长也有过犹豫。毕竟这是当大哥,咱不专业啊,没干过这个。
“我能不能当大哥?”面对能力问题,村长也有过质疑。毕竟壬申年家里房子都让人烧了,现在那墙你瞅着白吧,别提了,都是后刷的。
可如果不当这个大哥呢?
村长往东边看了一眼,出生村,就是个弱鸡;豪横村,被分了家;面包村,那也能叫村?种花村,穷的叮当响;脚盆村,咦~~那是个什么玩意?辣白菜村,嗨,那奏不是个玩意!其他村,啥玩意都不是。
村长洋洋得意,我现在要不当这个大哥,那可就没人能当了!
村长往西边又看了一眼,哎呀我去,这还有个熊瞎子村呢!论地盘,他比我大;论肌肉,不比我差;搂着娜塔莎,拎着波波沙,干了伏特加,唱着喀秋莎,你看他那小眼神,他瞅哪都像他家。
村长战战兢兢,我现在要不当这个大哥,那可就当不上了!
紧抿嘴,枉凝眉,当下心意既定,牙关一咬,大腿一拍,霍然起身。“这个大哥,咱就争一争!”
(四)
大哥不是一个空洞的称呼,也不是一顶白捡的帽子。
当大哥以前,你得以德服人。1个德=武德充沛的德×0.5+缺德的德×0.5。简单来说就是既要狠,又得损。
当大哥以后,你得以礼服人。1个礼=我先给你送礼的礼×0.1+你再给我送礼的礼×0.9。简单来说就是我先给你,你再给我,你的就是我的,我的还是我的。
二小子自发迹以来,早前当了村长,现在想当大哥。但一路上并不顺利,因为总有人不想让他当大哥。
先是跟老东家打了两回架,自己家里又打了一回架,乡里几个村又茬了两回硬架,眼看自己竟然越来越地广钱多,膘肥体壮,正想登高一呼作大哥,回头一看,另一个家伙居然也像那雨后的竹子,蹭蹭冒头。
这还得了?
但此刻大家都奄奄一息,筋疲力尽,实在不想动手。
罢了罢了,那就不打。
不过架可以不打,但气势不能输。村东村西一条街,打听打听谁是爹!
咱不动手,咱贴身靠行吧?弟弟们组个团,贴脸围上去。谁先动手谁孙子!
俗话说当兵吃饷,打工挣钱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让弟弟我贴脸围上去,也不是不行。可地里没庄家、缸里没粮食、眼冒金星头打转、腰膝酸软腿抽筋,咱站不住、也围不动啊。
大哥一看,确实如此,为了帮扶弟弟们复兴,于是弄了一个休养生息的计划,让大家喘口气歇一阵,就叫马歇会儿吧。
从技术到金融、从设备到基建,有啥给啥,要啥帮啥。九成送,一成卖,没钱可以随便贷。
大哥当的爽,小弟玩的欢。
这一玩起来,小弟们就发现了,赚钱啊,这事儿不比打架香嘛!
盖房子修铁路得用钢吧?炼钢得用煤吧?
煤炭、钢铁这玩意,想挣钱都离不开他,咱们都是一个大哥罩着的小弟,也别分那么细,一起玩呗,搞个煤钢共同村。
一硫二硝三木炭,加点白糖大伊万。男孩虽然小,脾气却很爆。
原子能这玩意,想安全都离不开他,咱们都是一个大哥罩着的小弟,也别分那么细,一起玩呗,搞个原子能共同村。
你有产品,我有需求,咱可以互通有无啊。
共同市场这玩意,想做生意都离不开他,咱们都是一个大哥罩着的小弟,也别分那么细,一起玩呗,搞个经济共同村。
都搞完了,玩的还挺开心。这都乡里乡亲的,也别分那么细,一起玩呗,搞个完整的共同村。
村长愣了,我去,你们最后这句是一声大哥都不提啊。
关门,放熊瞎子。
怕不怕?
(五)
大家遇到过那种司机没?
遇行人不减速,闪大灯,摁喇叭,踩油门。
假如你是行人,看见这么个疯牛一样的铁盒子直向你呼啸而来,那架势能把人从南天门撞飞到蓬莱东路,你怕不怕?
如果这玩意不仅能撞,还能开炮,几公里外打的渣都不剩,怕不怕?
如果这玩意不是一个两个,而是几万个,别说怕不怕,我都不敢想。
熊瞎子开这玩意把苞米送到你家门口,还问你感不感动?
小弟们瑟瑟发抖,不敢动不敢动!
大哥满意的笑了。
遇事不决,可问春风;小弟起刺,有请黑熊。
这真是棒棒哒法宝一件。有多棒?非常棒!
(六)
话说天下大势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
豪横村把墙一推,合了。
黑熊村把字一签,分了。
豪横村合了,依旧豪横,妥妥的共同村双极之一。
黑熊村分了,那还是一窝熊,熊大熊二......
共同村瞅熊大,你猜他怕不怕?
原来是薛定谔的村,既怕又不怕。
怕,那可是黑熊啊,缓过气儿就要吃人的。
不怕,咱不是有大哥嘛!大哥天大哥地,大哥能顶天立地。
可大哥也有点不太稳妥。
因为,大哥原来也是吃人的。
(七)
这一天,村长睡着了。
做了一个梦。
梦见第二回乡里大掐架之前那段苦逼的生活。
那时候,自己还不是大哥,但也已经富得流油。
自己什么都能生产了,而且制造的越来越快,越来越多。股票呢,也是水涨船高,节节攀升。
实业雄厚,金融正旺。烈火烹油,欣欣向荣。
怎么就突然一阵寒风,萧条了呢?
原因有千百种,见仁见智吧,谁说的都对,但谁也都说不清。
村长自己估摸着,是村里消费力不足而产能又过剩,实业虽然雄厚但又不足以支撑虚拟金融的泡沫。
这咋办呢?
瞅了一圈,计上心头。
原来隔壁的那个豪横村,上次挨揍了不服啊,借钱给他。
原来我的那个出生村,最近武德不充沛啊,卖枪给他。
产能过剩,那就消灭你的产能;金融泡沫,那就推去你家当泡沫。
想到这,心底里的一丝良心觉醒,悸动了一下。仿佛在说:这么缺德,会遭天谴。
突然一道闪电,霎时亮如白昼,村长惊醒,刺眼的光亮缓缓退去,便是暗黑的无尽虚无,仿佛要吞天噬地,也顺口吃了自己。一阵恐怖袭来,汗虚额鬓,气喘未平。
忽想起梦中事,渐次地脸狰狞。
死道友不死贫道,洪水滔天,与我何干?
又一声炸雷,惶惶讻讻,如逢山崩,只感觉震的耳闷胸痛、胃翻浪涌。村长再一次惊醒。
原来,是一场梦中梦。
翌日醒来,风和日丽、阳光大媚、风柔微拂、草青弱动。无浪而波皱,縠纹依依;无雨而云舒,逸飘丛丛。
抻了一个懒腰,骨松筋展;吸了满口芬芳,口颚生津。
村长忘不了那个梦。
天谴是什么?村长不怎么在意,反正也不太懂。
他只记住了一条:内祸,可以往外拱!
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,展布开来。
小江蓠谢谢你愿意在这里花时间